2018年03月20日 星期二


沈卫荣:manbetx3.0网入口文化中的“演揲儿法”

2015-11-24 11:15:28   来源:澎湃新闻   作者:朱戟影

11月20日,著名藏学家、清华大学人文与社会科学高等研究所教授沈卫荣作客复旦文史讲堂,做了一场题为“从‘演揲儿法’中拯救历史:元朝传播历史的重构与解读”的学术报告。

  原标题:沈卫荣:manbetx3.0网入口文化中的“演揲儿法”表示男女双修?

  11月20日,著名藏学家、清华大学人文与社会科学高等研究所教授沈卫荣作客复旦文史讲堂,做了一场题为“从‘演揲儿法’中拯救历史:元朝传播历史的重构与解读”的学术报告。

  谈起此次报告的题目,沈教授说他自己关注这个题目前后已有30年时间了。沈教授最初在1980年代中期从事元朝蒙藏关系研究时就已注意到了史料中出现的所谓“演揲儿”法,但并无深究,而后在2002年在京都大学访学时在张广达先生的推介下开始在网上浏览往复论坛,见到当时正好有“云中君”(陆扬)、“老冷”(罗新)、“金轮法王”(张帆)等人热火朝天地讨论“演揲儿”,沈卫荣觉得自己更应该花力气把这个问题搞清楚。经过这些年的研究,断断续续地写过几篇文章,直到今天,他说自己才算把这个困扰多年的问题彻底解决了。

  几百年来世人对“演揲儿法”津津乐道,而究竟是如何在元朝宫廷中传播的,却早已被人遗忘,“今天我就是要把这段历史从‘演揲儿法’的迷雾中拯救出来”。

  何为“演揲儿法”:官修正史照抄野史

  事实上,蒙古人在元朝建立以前就开始信仰,如今中国西北地区清一色的穆斯林,但是蒙古人是例外,他们依然是徒。大家知道,连“喇嘛”这个名号也是蒙古人给取的,它原本是蒙古土默特部首领俺答汗(1507—1582)于1578年赐给第三世“一切智上师”索南加措(1543—1588)的一个封号,而俺答汗的孙子云登加措(1589—1617)也被认定为第四世喇嘛。一直到清朝,蒙古人的绝大部分经济收入都流入manbetx3.0网入口,用于“进藏熬茶”。另外,乾隆皇帝写有《喇嘛说》,一方面谴责喇嘛,另一方面却说他是为了安抚蒙古才信喇嘛教的。但是,今天若问蒙古人究竟从何时开始信仰,他们怎样慢慢地接受了,对此我们几乎一无所知。

  迄今为止,人们关于这段历史的认知都源于明初士人权衡的私家笔记、或当视为元末野史的《庚申外史》,其中有这样一段话:

  癸巳,至正十三年(1353),脱脱奏用哈麻为宣政院使。哈麻既得幸于上,阴荐西天僧行运气之术者,号“演揲儿”法,能使人身之气或消或胀,或伸或缩,以蛊惑上心。哈麻自是日亲近左右,号“倚纳”。是时,资政院使陇卜亦进西番僧善此术者,号“秘密佛法”。谓上曰:“陛下虽贵为天子,富有四海,亦不过保有见世而已,人生能几何?当受我‘秘密大喜乐禅定’,又名‘多修法’,其乐无穷。”上喜,命哈麻传旨,封为司徒,以四女为供养,西番僧为大元国师,以三女为供养。国师又荐老的沙、巴郎太子、答剌马的、秃鲁帖木儿、脱欢、孛的、哇麻、纳哈出、速哥帖木儿、薛答里麻十人,皆号“倚纳”。老的沙,帝母舅也;巴郎太子,帝弟也。在帝前男女裸居,或君臣共被,且为约相让以室,名曰“些郎兀该”,华言“事事无碍”。倚纳辈用高丽姬为耳目,刺探公卿贵人之命妇、市井臣庶之丽配,择其善悦男事者,媒入宫中,数日乃出。庶人之家,喜得金帛,贵人之家,私窃喜曰:“夫君隶选,可以无窒滞矣!”上都穆清为閤成,连延数百间,千门万户,取妇女实之,为“大喜乐”故也。

  这段话的大致意思是说,元顺帝时,丞相脱脱奏请哈麻担任了“统战部长”,哈麻在得到元顺帝的宠幸之后,偷偷向他推荐了一个会“运气之术”的印度僧人,这种“能使人身之气或消或胀,或伸或缩”的法术叫做“演揲儿”。而后,资政院使、朝鲜人陇卜又向皇帝进献了一位西番僧人,这位西番僧向皇帝传授了所谓“秘密大喜乐禅定”,又名“多修法”,即藏传密教中的男女双修之法,这种修法听起来像是一场君臣共演的群交派对。

  此外,《庚申外史》中还提到了一种名为“十六天魔舞”的仪轨:“[正当红巾军兵临大都城下],而帝方与倚纳十人行大喜乐,帽带金佛字,手执数珠,又有美女百人,衣璎珞,品乐器,列队唱歌金字经,舞雁儿舞,其选者名十六天魔。”蒙古皇帝“日从事于其法,广取女妇,惟淫戏是乐,又选采女为十六天魔舞”。因为“酷嗜天魔舞女”,不惜在宫中挖地道,每天“从地道数往就天魔女,以昼作夜”云云。

  由此可见,《庚申外史》中记载的出现于元朝蒙古宫廷中流传的修法其实有三种,一种是所谓“演揲儿法”,另一种是“秘密大喜乐禅定”,还有一种就是“十六天魔舞”。但可笑的是,这些记载后来统统被明代修《元史》的人抄进了正史,而且还抄错了,据《元史·哈麻传》中记载:

  初,哈麻尝阴进西天僧以运气术媚帝,帝习为之,号演揲儿法。演揲儿,华言大喜乐也。哈麻之妹婿集贤学士秃鲁帖木儿,故有宠于帝,与老的沙、八郎、答剌马吉的、波迪哇儿禡等十人,俱号倚纳。秃鲁帖木儿性奸狡,帝爱之,言听计从,亦荐西蕃僧伽璘真于帝。其僧善秘密法,谓帝曰: “陛下虽尊居万乘,富有四海,不过保有见世而已。人生能几何? 当受此‘秘密大喜乐禅定’。”帝又习之,其法亦名“双修法”,曰“演揲儿”,曰“秘密”,皆房中术也。帝乃诏以西天僧为司徒,西蕃僧为大元国师。其徒皆取良家女,或四人,或三人奉之,谓之“供养”。于是,帝日从事于其法,广取女妇,惟淫戏是乐。又选采女,为十六天魔舞。八郎者,帝诸弟,与其所谓倚纳者,皆在帝前,相与亵狎,甚至男女裸处,号所处室曰“皆即兀该”,华言“事事无碍”也。君臣宣淫,而群僧出入禁中,无所禁止。丑声秽行,闻于外,虽市井之人,亦恶闻之。

  如果将正史中的这段话与《庚申外史》中的记载对比,就会发现野史中“演揲儿法”与“秘密大喜乐禅定”这两种不同的修法在正史中被合二为一,而且“皆房中术也”,“十六天魔舞”也被描述成一种皇帝寻欢作乐的“淫戏”。因此,一段莫须有的野史就这样变成了元末宫廷修习史的官方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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